39岁的周自敬坐在飞驰的红色出租车里,手机夹在左边的脸肩之间。他一边讲电话,一边在上面飞速地书写。 就是那本备忘录,把周自敬的生活划分为两个截然的部分:工作和睡觉。早上7点,他招呼4岁的女儿起床,7:30,两人准时出门,一路小跑,女儿赶上幼儿园的早餐,周自敬则游泳半小时后,上楼换衣服,打开备忘录,他这一天的生活就算是正式开始了。 最多20分钟,周赶到天河北路的公司,这时候通常还不到9点,“像我这样只有四五个人的麻雀公司,老板要是不带头的话,才没人给你干活呢。” 差不多有一年时间,周自敬几乎没在8点钟以前回过家,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办,他不得不以牺牲个人“性福”,来换取那个叫做“成功”的东西。在他的生活中,最重要的不是婚姻也不是性,而是那个黑色的备忘录。 安顿女儿睡下之后,周自敬通常还要工作到凌晨一点钟,随后,头一挨着枕头,“就死了,那是另一个世界。你说我哪还有功夫想那挡子事?” 整个2002年,据周自敬自己说,只有过两次性生活,“状态很一般”,这位离婚已经三年的男人暧昧地笑了。 如果不出意外,周自敬会在明年上半年开始他的第二次婚姻,即使对于再婚,他也毫不掩饰他生意人精明的算计,“带小孩太分散精力了,不少商机都因小孩错失了。保姆?保姆靠不住,她们只关心薪水,这大概也是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特征吧。”但是,他很担忧,以他现在的“业绩”,如何维持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,“也挺头疼的”。 “问题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幸福观出了毛病,”这位前文学青年、“新三届”师专毕业生突然想起了弗洛伊德,“他老人家说过,创造源于性欲被压抑,可是你看看我们这个时代,所有的‘力比多’都释放到钱眼里了,总之,这都是哲学问题。”但他很快举起五个指头,也不知是五百万还是五个亿,“等我赚够这个数了,再回来想这些问题。” “性福”与幸福间的悖论 像周自敬一样,对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幸福观产生疑问的,绝不仅只限于男人,当然也包括那些吞咽着无性婚姻苦果的受害者―――女人们。 杨伶俐,一位气质不俗的少妇(她调侃地自称为曾经的怨妇),这位结婚才两年的女子,刚刚经历了一场婚姻危机(对杨伶俐 的采访由记者的一位异性朋友代为完成―――记者注),这场危机,迫使这个女人不得不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:对于物质的欲求,是不是正在让我们丢掉人的本性?
杨的丈夫比她大四岁(两人年龄都不超过35),是一家装饰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,每月的收入都在一万往上,年底还有一份说得过去的奖金分红,杨的月薪也有三、四千元,这份收入维持一份体面生活绝无问题,但她丈夫却想,房子有了,车呢?还有,将来生了孩子怎么办?不上贵族学校肯定不行,不出国留学肯定也不行,钱从哪儿来?杨说丈夫杞人忧天,丈夫却说她头发长见识短。 从那以后,丈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迟,星期天也踪影不见,回到家倒头就睡,两人间的“性福生活”自然越来越少,有时候连一月一次都不到。一次,两个人开始都挺有性趣的,可到了关键时刻,那人却忽然没了动静,开眼一看,那家伙竟然打起了呼噜! 杨说,那种打击简直是空前的,不为杨正处在所谓的“虎狼之年”,更重要的是严重地挫伤了一个女人的自尊。两人大吵一架,大半个月,谁也不理会对方。 一定是在外面有了相好!杨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发动亲戚朋友,跟踪捉奸。调查了一大圈,结果令杨哭笑不得,丈夫竟然是在外面炒更!杨请丈夫注重自己的感受,可是丈夫也振振有辞,好男人有义务让自己的女人过上体面的生活。甚至也要求对方,也注意一下自己作为男人的感受,他爱自己的妻子,甚过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。 有多少人?舍近求远,去追逐一个遥远的想象中的幸福,却眼睁睁地看着唾手可得的真实幸福从脚边溜走!以未来压赌,这就是他们的“性福”观。 现实地追求我的“性” “我至少在五个内地城市有固定的情人,或者性伴侣,”蓝栋,一位28岁的“有志青年”。“我是个恬不知耻的人,有点像于连。话说回来,我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,也别想坐到现在的位置上。”他现在是广州一家著名日用消费品公司的销售部总经理。 “我的婚姻,本身就是一桩交易。一个外地人,想在广州创业,我肯定要找个本地人来做老婆,再说广州女孩子,一般都比较守妇道,不会轻易给男人戴绿帽子,有这点就够了。”自称”性欲亢奋“的蓝栋说,“只要能够充分实现自我,能成功,有的是地方释放。跟老婆,每月就那么一两次吧,纯粹是任务。有时候,我也跟我老婆说,实在不行,也可以在外面再找一个嘛,就是知道她不会,我才这 样说。”
“性福”的婚姻总是一样的,不“性福”的婚姻却各有各的不性。午夜过后,站在标志性建筑中信广场的最高处俯看广州,有多少窗上的灯火在闪烁!就在那些灯火闪烁如星星眨眼的瞬间,生活,正在悄悄地改变,我们的性,和我们的婚姻,只是这个大改变中的一部分,就像是生活之河中溅起的一朵浪花。 dedecms.com |